4月8日下午，济南文化东路67号省体工大队宿舍院内一间仓库改成的小房里，七八位老人围坐在一起欲哭无泪，自从2006年被拉入一场“直销”、“电子商务”的骗局后，他们中很多人倾尽半生的积蓄，只换回了一堆自己都不敢吃的药品。而拿走他们钱的，竟是跟他们同住一个大院的老邻居、老街坊。
交一万多就返四万？
“当时说的是交14880元，就能返还4万元，交22540元，就能返还6万元”，一位姓王的女士告诉记者（由于怕报复，老人们特意让记者隐去了他们的名字），“因为她是我们的老街坊，还是领导，我们觉得她不可能骗我们”。
他们所说的老街坊叫张景风，退休前曾经是山东省体校的领导。据老人们讲，2006年，张景风的侄子张云亮找到他们，说是有好事，既可以保健，又可以发财。张云亮说，他代理的名叫“阿波罗”的保健品，可以免费试吃，“阿波罗”还有一块“电子商务”、“直销”，只需要交一部分钱，作为试吃宣传的奖励，“厂家省下的广告费，都返回给你们”。老人们一开始并不相信，但是张景风动员他们买，由于张景风退休前是体校的领导，老人们觉得领导不可能骗人，就相信了，但是后来 “张景风跟张云亮闹掰了，我们就都去张景风那儿交钱拿保健品了”。
老人们回忆说，当时张景风告诉他们，这笔钱不是用来买保健品的，而是“电子商务”，可以高息返还。交14880元，每周返还660元，返至4万元为止；交22540元，每周返还990元，返至6万元为止。保健品是免费赠送给他们试吃后做宣传的。
老人们给记者看的出库单却清楚地标明，所有的钱都是用来买保健品的，14880元是买了8盒单价1860元的“生命基因”，出库单上还有多肽、酷哥等多种保健品的名字，甚至连宣传产品的资料也作价从他们交的钱中扣除，一本“阿波罗”公司领导与各界知名人士的合影集作价100元，一本“阿波罗”公司的介绍资料作价20元。出库单上没有任何公章，只有交款人自己的签名，其他负责人、经手人、记账等处的签名均为空白。
让老人们想不到的是，返款仅仅持续了两个月就嘎然而止。钱交的早的，本钱仅回来了一半，而交的晚的，没拿到一分钱的返款。
“半生的积蓄打了水漂”
家住济南体工大队宿舍的高女士每个月只有180元的退休金，孩子也没有正式工作，她将节衣缩食攒下的两万多元都做了所谓的“电子商务”，希望能借机赚点儿钱，贴补一下家用，而现在，她只能对着一张毫无价值的“出库单”以泪洗面。
“这些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”，同样住在体工大队宿舍的王女士说，她前后一共投入了10万余元，现在别说是返还的利润，5万多元的本金也打了水漂，就连拿到的保健品，按出库单上的价格算也不到10万元。“最后保健品没有了，张景风竟然给我了几盒化妆品抵账，一盒标价就是1300多元。”
住在山东省警官学校宿舍的的姜老太太今年已经82岁了，她不但自己投进去了3万余元，还动员自己的亲戚各投了1万和2万多元，结果她和亲戚各自都只收到了几百块钱的返款，“现在亲戚们都埋怨我，这么大岁数了，真够窝囊的”。姜老太太擦着眼泪对记者说。
老人们说，在山东省体工大队宿舍周围，共有200多户参加了张景风的“电子商务”，最少的投入了7000多元，多的投入了二十多万元。投钱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，他们有的拿出了自己半生的积蓄，有的是用的孩子的钱。
“我们现在不要什么返利，只要把本钱还给我们就行”，王女士说：“我们很多人每月就只有几百块钱的退休金，攒几个钱不容易，不能就这样打了水漂啊。”
“上当了不要找我们”
返款停止后，老人们曾经找了张景风好多次，“我们没有跟她要钱，只是要她带我们一起去找厂家要钱，可她说什么也不去”，王女士告诉记者，“她让我们去找一个叫程晓燕的，说那个人是阿波罗的济南总代理”。
“可我们谁也不认识程晓燕啊，交钱拿货都是从张景风那儿”。后来，老人们又去消协反映过，最近还去派出所报过案，可一直也没有回馈。“张景风还一直在打听是谁去派出所报的案，还扬言要收拾报案的人，我们也很害怕。”老人们说。
4月9日上午，记者播通了张景风家里的电话，接电话的男子自称姓董，是张景风的丈夫，他说张景风不在家，他可以代表张景风。“这件事张景风什么也不知道，要找就找程晓燕，并且买保健品的人都到龙口‘阿波罗’的厂里看过，上当受骗也找不到我们”，董姓男子的口气很强硬，并且还一直追问是谁向记者反映的这件事。
记者问怎样才能找到程晓燕，董姓男子说他们也找不到。记者又问张景风什么时候能回家，董姓男子说不知道，而且张景风也没有手机。
“张景风确实拉我们去过龙口。当时是租了一辆大巴车去的，车钱也是我们自己掏的， 还在那儿住了一晚，但根本没见到‘阿波罗’的生产车间”，受骗的王女士告诉记者，张景风还曾经拉他们到玉函小区上过课，讲的都是销售的金字塔什么的，“我们也听不懂”。
保健品试吃后却腿抽筋
在体工大队的宿舍区，记者看到了老人们领到了“阿波罗“的产品，大多是保健食品，有软胶囊、口服液等很多种，还有化妆品。包装上都清楚的注明着“中美合资烟台阿波罗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出品”，有的还有防伪标识。老人们说，这些产品的价格都高的吓人，dedecms ，一盒“生命基因”标价1860元，一盒化妆品标价1360元，而仅仅两片装的专为男士使用的“酷哥”标价就达400元。
老人们反映说，他们试用这些保健品后，都有不同程度的不良反映，普遍是噪子发干，眼睛发干，82岁的姜老太说她吃了后还直抽筋，停止服用后就没事了。王女士说，据她打听，这些产品都是临沂的小山沟里出产的，根本不是阿波罗厂家的正规产品，“现在，我们守着这一大堆保健品，谁也不敢吃了，生怕吃出毛病来。”
正牌阿波罗根本没有直销
记者随后致电总部设在山东龙口的烟台阿波罗生物科技有限公司，该公司负责销售的张重强告诉记者，阿波罗从来没有过这种“交一万多，返四万”的销售模式，他怀疑是有人利用阿波罗产品的知名度来搞非法传销。
张重强说，他们2006年就发现济南有假借阿波罗的名义搞非法传销的现象，当时在齐鲁晚报上曾经刊发了一个声明，声明阿波罗只采取传统的产品销售模式，以其他任何模式销售阿波罗产品的行为，都与阿波罗公司无关。
张重强表示，阿波罗的产品都是经过卫生部批准的，有严格的生产标准和检验程序，目前也没有收到过服用后不适的反馈，“不排除有假冒阿波罗的品牌生产伪劣产品的可能”。
对于张景风提到的阿波罗产品的济南总代理程晓燕，张重强说这个人跟阿波罗没有任何关系，阿波罗产品的济南代理是济南卓达科技发展有限公司。记者随后致电济南卓达科技，该公司也表示，公司里没有叫程晓燕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