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亮子是高中同桌,我那时候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地痞,成天打架斗殴,上学基本成了我不回家的借口,因为偶尔也要请兄弟出去喝酒,加上平时抽烟把妹,所以家里给的那点生活费根本不够用,经常连饭钱都拿不出来,幸亏同桌比较照顾我,每次月底没钱了,他就天天带我去他家附近的米线店吃米线,永远忘不掉那一块钱一个的牛肉烧饼的味道
高考结束,他去了无锡的一所高校,而我,却只能糊弄一个二专,大学三年,和高中一样,混过来的,搞了张啥用没有的毕业证,回到家里和一哥们合伙买了个二手面包车,一起给一家食品批发商往下面的店送货,虽说没有大富大贵,生活基本还过得去。
一直和亮子都有联系,他大学毕业,在无锡找了分还算体面的工作,谈了一个苏州的女朋友,看似一切顺风顺水,就在他工作有半年左右,我接到他的一条信息:哥,我有个发财的路子,我先去探探,等我回来,咱们一起发财,等我好消息
我回过去电话是占线,因为毕竟我的工作比较忙,也没在意,接下来,再联系就是关机…停机…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,我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联系,反正我感觉不是很好,接着就在忙碌的工作中淡忘了这件事!
再次接到他的电话,是一年以后,我很激动,问他到底去哪了,他说他在广西,不用担心他,他过得很好,我当时就一个机灵,广西?难不成他被骗去搞传销了?我也没多问,淡淡的回应他,他说他在那边工作很好,很赚钱,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起发展。我问他做什么啊,他也不说,就一句话,来了就知道了。
当天晚上,我就给那个合伙拉货的朋友说了这个事(因为工作比较累,每天晚上习惯喝点酒解解乏),他说:亮子八成是被搞进传销窝点了,如果他做的是觉得光的买卖,不怕告诉你,见不得光的,这一年也赚够钱了,干嘛不回来得瑟得瑟带你去呢?人不回来,要你去,这八成是个坑,你是怎么想的?
我说,最近这活你自己多辛苦,我明天买票去广西南宁,我要去看看!
我那哥们喝了一大口酒:大葱(我的外号),你脑袋让驴给踢了吧?明知道是个坑,你还去趟?找倒霉的吧!
我也干了一大口酒:我们一起多少年了?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?亮子不知道在广西怎么样,我要是不闻不问,还是我么?
他笑着摇摇头,你还以为咱还十八九岁二十出头?啥都讲义气?现在在社会上要动脑子!你一个能打几个?五个?十个?你去了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,你能救的了亮子!我看你报警吧!
我说,万一他不是传销,万一不是,报警不就是乌龙了么?
他点燃一支烟,深深的吸了一口,搜搜太阳穴,算了吧,我就舍命陪君子,陪你走一遭!
我拍拍他的肩膀,这个不用了,现在生意不好做,好不容易奋斗一年多抢了这么多送货的活,咱们一走半个月,一切又要从头再来!我自己去吧,你啥也别说了!喝酒…
那晚久久不能入睡,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兴奋还是害怕…
第二天是下午六点的火车,从徐州到南宁的,因为是夏天,我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,带了几桶面就上了这列南去的列车!
火车逛逛悠悠开了快四十个小时,我整个人都快酥了,吃了两天的桶面,现在闻到面就想吐!
下车前四十分钟给亮子打电话,说我快到了,他说一会来火车站接我。这小子,我在火车站从早晨五点多站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来,说实话,确实有点冷!
随行的还有一男一女,他告诉我是他同事,今天一起来接我去他们公司看看,我笑笑没说话,把包丢给亮子,就上了他们的面包车。
路上有点晃,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,反正我坐了快两天的火车,要吐,头晕,就直接靠亮子身上了,我说,我先眯一会,顶不住了,到了叫醒我!
其实我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,不过既然简单亮子了,我就放心多了,其他事,等我休息够了再说!
面包车来了大概有两个小时,到了一个小区,亮子叫醒我,我就跟着他晃晃的上楼了,那一男一女跟在我们后面,亮子说,我先带你把住的地方安排好,然后带你去见我们的老师。
我一听,老师?不是老板啊?什么情况?算了,反正都进来了,看看再说。
这是一栋五层小楼,有点旧,他带我到三楼,的一间屋子,是两室一厅的房子,地上是地铺,一股淡淡的馊臭味扑面而来,他带我进了一个屋子,两张加大的上下铺床,他说,下铺一个床住两个人,我和左下的住一起,先凑合一下,让我把包放下,带我去见老师。
一路上没说话,我也休息差不多了,就和他闲聊几句,所谓的老师在顶楼,到门口,他敲门进去,说了几句话,然后出来,给我说,大葱,借你手机用用,打个电话,你进去,张老师想和你谈谈!
我微微一笑,心想,兄弟,满满地都是套路啊,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果不其然!不过没事,人生如戏,全靠演技,继续演下去!
我进去,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张老师,估计人家是专业的忽悠,吧嗒吧嗒说了一个多小时,不是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,我都打算跟他干不回去了!
…0…
下午一点半上课( 满满地套路), 先是介绍新人,当然就是我了,我也像乖乖女一样的很配合,接着就是喊口号,学习,学习,喊口号!
下午五点下课,到所谓的一楼食堂就餐,大锅炖菜,我估计没放油,就加了点盐巴,每人两个馒头(一块钱五个的那种),我吃了几口,根本吃不下去,这里别看不合法,尼玛还一切都是军事化管制,每人固定位置,吃饭不说话等等…
我依旧忍着,六点到六点半有半个小时所谓的交流心得时间,我找对机会,把亮子叫到一边,给他交流心得!
我问他,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!
他说,他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,而奋斗,现在学习只是为了充实自己!
我趴在他耳边告诉他,这是传销啊!你醒醒好么?
亮子推开我,正义凛然的告诉我,别人觉得我们是传销,其实我们不是,我们是一个即将成功,或者是在成功道路上的团队,我们有着坚定的信仰和目标… …
我去,这孙子被洗脑了吧,我突然觉得好可怕,这所谓的张老师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!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小逗比亮子去哪了?或者,亮子有什么隐情?算了,我还是晚上再说吧!
窝点管理很正规,尼玛七点到九点还要上课,昂首挺胸,坐正!我平时散漫惯了,突然还觉得不太舒服,感觉好累!整整两个小时,时不时还有人上去表演节目,唱个歌啥的,我都没听进去,只是面不改色的看这那个张老师,牙直痒痒,他就是一个魔鬼,害了这一屋子人!让我找到机会,我会打的他怀疑人生!
亮子住我对面屋子,晚上十点熄灯睡觉,熄灯后我去找他,把他叫到洗手间,给他讲道理,尼玛,把能说的都说了,就事没用,他还劝我放下妄想,跟他一起去努力,将来一定能成功!
我问他,是不是怕走不了?没事,有我在,没人拦的住咱们!只要你一句话,现在我就带你走!
他推开我拉着他的手,我不走,我要在这,和我们的团队在一起,你也别走好么?咱们一起努力,为了我们的明天一起努力!
我又劝了他好多,根本没用,突然有人敲厕所门,我开了,是两个操着河南口音的人,我看,估计身高在一米八左右(本人187),叫我就问:不知道规定啊!抓紧回去睡觉!我笑笑点点头,我们好久没见,叙叙旧,这就回,这就回!
然后我悻悻的回到对面屋子,那两个河南人我有印象,上午去张老师那的时候他俩就在外面的客厅坐着抽烟,我估计是传说中的打手,如果对我有威胁,也就是他俩了,其他的那几个坐办公室的啥啥主任啥的统一价一米七一下,赖的跟小虾米似的,完全可以无视!
进了所谓我的屋子,尼玛,一个十平方的房子住了六个人!再想想一点都不争气的亮子,气就不打一处来,我床上五仰八擦的躺着一小哥,我一脚就给踢下去了,他趴地上捂着肚子打滚,哎呦的叫着,我蹲过去,看着他:闭嘴,再叫的话我弄死你!
其他几个人也醒了,问怎么回事,我开灯指着他们:都他妈给老子睡觉,再唧唧歪歪我把你们一个个从窗户扔下去!
憋了一天的火,发出来还舒服一点点,我把地上那孙子的毯子丢给他,告诉他,从现在起,你就睡地上,这床是我的了,不服随时告诉我!
南方的天气确实热,还没个空调,一夜都没睡好。
早晨六点就起床了,尼玛,叫操练,从一楼食堂排队爬到五楼教师,转一圈再下来,来回三趟,我都有点喘了!
接着是吃晚饭,馒头咸菜小米粥,昨天晚上没怎么吃,饿了一个晚上,所以难吃也不觉得了。
又是找机会,劝了亮子一天,还是无果!接下来的五天里,我真心的觉得这些传销的导师,太厉害了,那语言,那套路,简直无懈可击,不是我从开始就憋着揍他,现在肯定就是他的门徒了~
所以也请各位看客,别相信自己的智商可以跟他们的套路抗衡,远离传销!!!
一直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五天,第六天,我估计也就是我忍耐的极限了,也巧,所谓的张老师在午饭后叫我谈话,办公室外面的客厅,那两个打手在抽烟,我知道,一楼门口还有四五个小个在看门!
我进去以后,尼玛,那个张老师竟然有肉吃,还有喝了半瓶的冰镇啤酒!这尼玛待遇,我坐在他对面,这几天我是给饿疯了,眼神就出卖了自己,他笑眯眯的对我说,要不,吃点?我没说话,拿起他的筷子,用衣服擦擦就吃起来,把他的那半瓶啤酒也拿过来直接吹了起来。他脸色不太好看,接着就说,听你同铺的小王同学说,你打了他,还让他睡地上,是不是?
我满嘴的菜,胡乱点点头,张老师接着说,我们有困难要学着克服,欺负弱小是我们这个团队不允许的,你这种不尊重他人的做法,是不是有点过分啊?我们是一个团队,要互相照顾,相互扶持,彼此尊重,才能一起创造一个未来… …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多
我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,一边吃着一边在想,这几天在这,亮子,哥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,但是无论如何,今天我要把你带走,再待下去我估计真的要成为你们的一分子了。
一仰头,喝掉最后一口啤酒,深深的打了个咯,用手照顾张老师探过身来,一酒瓶对着脑袋就砸过去了,血直接就溅出来了,趴地上抱着头鬼哭狼嚎起来,我把酒瓶放桌上,拎起做的椅子朝他身上就砸下去,实木的有点分量,这一下不清,整个椅子都散了,他大叫了一声开始呜呜哭起来,求我说别打了,求你别打了…我在徐州老家,因为打架斗殴没少拘留,法律常识还是有的,我在这,他们限制我人身自由,说白了就是非法监禁,我打人是正当防卫,情况允许,只要能一招毙命,都不算防卫过当!
我起桌上的酒瓶把,等那两个河南人进来,一对二,我知道第一招一定得放倒一个,不然容易吃亏,因为亮子不一定愿意跟我走,我要是受伤了,带他有点吃力,况且一楼还有四五个看门的呢!
意想不到的,那两个人没进来,我慢慢开门一看,人不在,我乐了~立马把门反锁:张老师,我要带个人走,麻烦借点钱买张火车票!
(忘了说,之前来的第一天手机被亮子拿走,包就被收了,身份证钱都被收走了,当时七八个人在我身边,我怕吃亏,就给他们了)
张老师一直哭,抱着头说着,别打我,求你别打我~
我也懒得理,摸他的裤子口袋,没有钱,打开抽屉,看到他的钱包,打开看,才两百多快钱,穷鬼!我把里面的钱和他的身份证拿出来,放自己裤兜里然后拎起他的椅子,抡圆了又给他来了一下,反正是豁出去了…
拎了一个椅子腿,别后裤腰上,拿着那半个碎酒瓶就往楼下跑,他们现在在三楼休息,那两个打手应该去巡视了,我到亮子那个屋子,看到亮子正唾沫横飞的给几个人描绘他的美好未来,我上去就是一巴掌----尼玛的,跟我走,他一直都怕我,这一巴掌把他打懵了,我拉着他刚走到二楼,和那两个打手碰个正面,一个指着我说,你干嘛,然后往腰后面摸东西,我左手松开亮子,右手的酒瓶就扎进他的又腹,接着左手握住了他右手的手臂,紧接着右手按着酒瓶一推他,又对准酒瓶口给了一脚,那孙子刀都没出来就挺那了。
我背靠着亮子往后连退了几步,另外一个人已经拔出刀冲到我面前了,我接着给他一脚,我知道,经验告诉我,他靠近我我就完了,他被我踢倒了,我的小腿被划了一刀,我抽出后腰的板凳腿,笑着对他说,小子,刀法不错,跟你师娘学的的,留着杀鸡吧。
在此同时,二楼的休息的人看到了,都吓得大叫,有几个女生都吓哭了
那个打手爬起来,拿刀在我面前比划,接着喊,出事了,快上来
我心里一紧,不好,忘了下面还有四五个人呢!接着身子往后一仰,拎起板凳腿一个横扫,傻子才打脑袋呢,我就是瞄着他拿刀的手去的,他可能喊人分心或是本身打架就不是把高手,我直接抽到他拿刀的手,刀子直接飞出去了,还容的他反应?不把他放倒,等那几个人上来我就是一个死!
接着反手就是他的头,一板凳腿就把他抽飞了,听到楼下有脚步声,夹杂着我听不懂的方言,接着雨点般的朝那个打手的头砸过去,他虽然用手护着,还是溅了我一身血。
我拎着板凳腿反手指着跑上来的那几个广西人,今天谁拦我谁就得死!
然后拉着亮子就要走,他们几个吓得退了好几步,亮子这会回过神来了,突然趴地上,哭着喊,我不走,我不走…
我把他往楼下踢,下面一个当地人捡起刚被我打飞的刀要冲上来,让我一顿打倒,在那抽抽,我看另外几个人没有让开的意思,我转身拿起第一个打手压在背后的刀,往下冲,那几个人吓得就跑,边跑边喊,杀人了,杀人了…
亮子连滚带爬的被我踢到一楼,他死活就是不愿意走~我又是心疼又是恨,把他拉出来就是一顿揍,我对他喊着,你不走咱俩谁都走不了!他就是死赖着,怎么都不走,满嘴的理想与未来。
我擦,那几个孙子去吊人了,来了十几号人,都他妈拿着钢管,真的,把我吓到了,这要是跑不掉不得被活活打死啊!
亮子,到底走不走?
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趴着,无力的摇摇头
我踢了他一脚,干!
我扔了凳子腿,拔腿就跑,那十几号人在后面追,我去啊
跑了有两三分钟看到一个买菜的妇女,管不了了,我抢了他的自行车就登起来,也不知道骑了多久,回头看看没人跟上来,才把车子停下靠着墙大喘气起来!
这时候腿上的疼痛才传来是,这一刀没伤骨头,不过也不浅,血还流着,感觉有点晕,才想起来,走的时候忘记顺个手机了!
我把上衣脱了,把腿包起来,不敢大歇息,骑着自行车看着路标往闹市走
汽车估计有二十分钟,才看到有个小超市,尼玛,这个地方住的地方不少,商店啥的这么少啊!因为需要不通,也不敢问路人借手机
给超市老板借个手机报了警,然后等他们来,超市老板问我要不要打个120,我给他挥挥手,老板给根烟抽抽。他给我拿了一只,给我点上!腿上的血虽然留的少了,但是还是在流
警察同志效率还算高,两根烟的功夫就来了,他们要送我去医院,我不同意,坚持给他们指路去那个传销窝点!
开车很快,加上联防什么的去了不少人,把那个居民楼围住了,可是已经人去楼空,只有那些破桌子椅子,什么也没有了
听到这个消息,我觉得眼前一黑
病房里,警察说我失血过多,昏迷了有几个小时,问我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做笔录。
这东西我轻车熟路,简单明要,说重点!
然后把抢来的身份证交给警察,把亮子的信息也说了…三天天以后,我能下床,警察给我买了火车票,徐州这边来了两个警察,把我护送回去,让我和警方随时保持联系!
半个月后,我们当地派出所打电话给我,说给我个什么见义勇为奖,去领2000块钱奖金,我问他们,亮子找到了么,他们说还没找到那个传销窝点…
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去这一趟,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害了亮子,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…
快五年过去了,我现在已经结婚了,感觉自己完全被生活打败了,也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我了,这么多年了,也一直联系不上他,不知道亮子是好是坏,是死是活
人都有自己选择道路的权利,也许我不该去给他捣乱,或者,也许中国就不该有传销这个东西,看客们,你们也有自己选择道路的权利,记住一句话,珍爱生命,远离传销… 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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